龙惊

随缘更新,脑洞不止.

【少年游|16:00】唯闻玉磐(上)

全是私设,古风向

时间为南宋 


“你听,这钟声悠扬清澈。”


 

00.

商队经过闽南的一个小山村时,遇到了一个神庙群。虽说这村子里人烟稀少,但有一座佛庙的香火还是极为旺盛。相较之下,其他的庙宇就显得破旧荒凉。


商队的领头人信佛,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实在多灾多难,便提议大家虔诚拜佛以求保佑,众人纷纷同意。


见众人纷纷进庙,人群中的一位少年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,反而在台阶上坐了下来,右手托腮,双眼无神,不屑之意浮现在脸上。


领头人见到了,有些不满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去祈求佛祖的保佑呢!”


少年冷哼一声:“保佑?这世界上有没有神仙,我们这些凡人怎么会知道?再说了,世界上的人这么多,佛祖是有多闲,去管咱们的事?”


“你!”领头人显然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轻,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说教语气,“你没有信仰,怎么在这乱世中找到个精神支柱活下去?”


“谁说我没有精神支柱!”少年人也是烦了,不喜欢被人管教着的感觉,随意指了一个神庙:“呐,我就信他。”


领头人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,白愣了几秒,最后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只端详了几秒,便知道了个大概,随机发出一阵爆笑声。 


少年不解,被迫接受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。也有些人好奇,问道:“你笑什么?”


领头人的笑声停了下来,余韵确实不止。他捂着肚子,嘴巴还是夸张地大张着:“这…这孩子,不信佛祖,竟然信兔儿神!”


兔儿神? 


在周围人的爆笑声中,少年挠了挠头,满脸不解。


“兔儿神…是谁?”


这句话被掩埋在了笑声中,同样,也无人注意到灌木丛后面的沙沙声响。它随即淹没在树林深处,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来过。



01.

时洛的名字是时洛,别人问起他时,他从不隐瞒。


临安几乎没有人知道时洛,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柯家。 


柯家是临安有名的大家族,由柯姥爷当家,下有两个少爷。大少爷已成婚,膝下有一个儿子。至于二少爷,似乎多年从未成亲。 


每每有人与时洛说起柯二少的姻缘云云,时洛总是不屑地一笑:“或许吧。”


时洛就是柯二少的儿子。


他并不是没有母亲的人,只是被双方遗弃,成了自由人罢了。 


哦,或许不是柯二少遗弃了他,而是他遗弃了柯二少。 


总之,时洛如今在这临安城,是个无人能管教的少年郎。他常随商队南下入闽,许是无聊,许是少年气盛,他在商队里也混了个熟。


这商队鱼龙混杂,有正儿八经的商人,有为了蹭口饭吃的农民,还有像时洛这样,纯属无聊没事干的。 


时洛从没想过,有一天商队里竟然会来一位郎中。



02.

那郎中生得很好看。 


他待人十分温柔,初次见面时穿着件白衣,背着一个医箱,看着好像很重。但他丝毫不觉得累,始终帮着众人把货物装到马车里。 


时洛只远远看着,便移不开视线。 


这还是人吗?


他尚未深入探讨这个问题,领头人便看到了他,朝他挥了挥手:“哟,时洛来了。快快快!”


上次从闽南回来,时洛因为兔儿神的事情被头儿笑了许久。一路上他不停问头儿兔儿神到底是什么,领头人只知道笑而不语。 


装什么神秘。时洛十分不屑地在心中嘟囔,想把兔儿神这件事从心中翻篇。奈何还是敌不过好奇心,回到临安后,他问了他的好朋友瓦瓦同样的问题。 


瓦瓦还是个孩子,对于这种神祗也从未听闻过。时洛只知道,等瓦瓦与他父亲谈起这件事后,他父亲气得罚瓦瓦抄了五十页大字。


为瓦瓦哀悼的同时,时洛也开始沉思。信仰兔儿神,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?




03.


“时洛!你这孩子,发什么呆!”


大抵是想兔儿神想得太过入迷,亦或许是那郎中的脸实在惊为天人,时洛竟不知不觉盯着他的脸呆愣了许久,硬是让头儿急了。 


一语惊醒梦中人。多亏领头人的点破,时洛才注意到,在他看着那郎中的同时,那郎中也在看着他。好奇,期待,或许还夹在这些许温柔。


 

他的目光过于炙热,惹得临安城小霸王时洛小朋友不得不低下了头,如负重般艰难前行。不知为何,那目光似乎有些重量,夹带的感情也有些复杂。 


“时洛?”


“对对对!”见时洛走来,头儿马上搭上了他的肩膀,“这孩子机灵着呢,和你年纪也一般大,你俩路上也可以有个照应。”


末了,在郎中温柔地对上时洛清澈无瑕的双眼时,头儿十分不应景的补上了一句:“你孩子还信兔儿神呢,你也多担待着点。”


时洛的眼睛瞬间瞪大,几下挣脱开头儿的怀抱:“你你你你…我就随便一指,我都不知道……”


“兔儿神啊……”郎中在旁幽幽一道,唇齿边笑意又多了几分。但时洛清楚,这笑容却丝毫不参杂着半分玩弄与嘲笑。 


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,商队踏上了旅途。时洛坐在最后的马车上,心里还是狂跳不止。 


而坐在他身边,闭目养神着的郎中,在方才还在他耳边轻语。


“喜欢兔儿神,审美还真是不错啊。”


“忘记说了。”


“我叫余邃。”




04.


余邃虽然看着成熟,待人温柔,处处替人着想,但他确实只比时洛大两岁。 


他很少表现出孩子的一面,还真被头儿说中了,时洛在途中一直被他照顾着。 

 

吃饭时有人帮着夹菜,半夜醒来翻过身后便是那人恬静的睡颜。


时洛常常借着深夜的月色,凝视余邃完美的面孔。 


啧,真好看。 

 

但他不知道的是,每当他欣赏够了美颜,重新转过去熟睡时,余邃都会缓缓睁开眼睛。 


一样的温柔,一样的善意。只是或许因为久闭,余邃的眼睛里似乎铺上了一层朦胧。似乎多了一层隐晦,以及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。 


时洛自然是见不到他这样的一面的,少年人,总是这般坦诚与天真。他相信人的善意,相信人间一切美好。他信任余邃,依赖余邃,坚信余邃是个值得托付的人。


他可以将钱财托付给余邃,可以将秘密托付给余邃。殊不知何时,将性命与内心都托付给了余邃。


少年人动情,情不知何起,一往情深。 

 

世人云:“一见钟情罢。”

 

 

 

 


05.


有余邃的旅程过的很快,没几周时间,他们又回到了临安。 


时洛心中有些涩,独自拿了自己的衣物站在一旁,看着余邃拿起自己的医箱,清点着药瓶,大概是准备走了。 


他用余光微微扫到,时洛那小朋友,正一个人独自在那委屈巴巴紧绷着脸,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

他了然一笑,清点工作也顺势停止。他转过身,正对上时洛有些紧张的眼眸。 


“哥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许是有些时候没开口。快到临安时,这小朋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一路上沉默寡言,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一脸平淡,只时不时往余邃的方向看去。后者虽未有所回应,但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。这是要分离了,小朋友舍不得他呢。 


想到这,余邃嘴角便多了一分笑意,明知故问道:“洛洛有事吗?”


说真的,时洛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。若是将他的名叠在一起念,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的错觉,和瓦瓦似乎没有什么年龄上的区别。可怜的瓦瓦,勇敢地向老爹询问了关于兔儿神的消息,却被时洛定义为小孩子。 


不过话说回来,心里虽是抵触,但余邃这么叫他,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别扭。


“那个…下次商队出发,你还会来吗?”少年人的眼睛里燃起希望,盯得余邃笑出了声。 


他伸出白湛的右手,轻轻抚摸了时洛的头顶。时洛的头顶经过太阳的曝晒,传开一阵暖意。时洛低下头,听到头顶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


“都到临安了,小霸王不请我到处玩玩吗?”


 

 

 

06.

临安的风景,时洛早就看腻了。

 

但有了余邃的临安,似乎又有了一点点不同。


他们一起走过临安最繁华的街道。这里是王朝的都城,在天子脚下,自是比其他地区生活要滋润得许多。


“你想去哪?”时洛转头看向余邃,许是没来过临安,他似乎兴致勃勃。面对时洛的发问,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,指了指路边的小吃摊:“咱们去吃馄炖吧。”


说起馄炖,又是激起时洛的一阵回忆。


没遇见余邃之前,时洛没有吃早餐的习惯。但在这次途中,余邃每天早上都会及时叫他起床,常与到附近的镇子上吃早餐。他初时吃不惯,馄炖虽然香,但他的胃却一点欲望也没有。不过碍于余邃的坚持,他勉强拿起勺子,舀起一勺,缓缓送入嘴中。


“怎么样?”


在余邃期待的目光中,时洛嚼了几口,含糊不清地回答道:“还…不错。”


“行,那我看着你吃完,千万别剩。”说罢,也不管时洛是否同意,往他碗里加了一大勺醋,还神秘地挑了挑眉,“再尝尝,这样更好吃。”


久而久之,时洛也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。比起馄炖,他似乎更爱吃醋。 


都是某人惯起来的。 


“哥。”听到他的声音,余邃加醋的手顿了顿,微笑着看着他:“怎么了?”


“你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”


这可是个问题。在馄炖的热气中,余邃沉思。余邃严肃的表情,时洛没见过几次。严肃多半也只是一小会儿。没多久,余邃又重新恢复了笑容:“我觉得我俩有缘。”


时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红,余邃本来还觉得逗逗这小朋友,看他脸红心跳一阵,似乎还挺好玩的。


但时洛的脸红得很不正常,反而像是憋着,有一口气喘不过来。


“你……”


当余邃发现不对劲,正着急时,时洛的喉结咕噜一动,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喉咙里滑了下去。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看着余邃有些复杂的表情:“抱歉,刚才噎住了。哥,你刚刚说什么来着?”


余邃悻悻地将空中正在倒醋的手收回来,不动声色地嘱咐了一句:“下次吃的时候,记得咬细了再吞下去。”


好险,差点就情不自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
 

 

 

 

07.

“哥,你会一直留在临安吗?”出了小吃摊,两人继续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

“我是扬州人,大概会回家吧。”余邃一面拉起自己的医箱,一面拉起时洛的手臂,“走,哥给你买串糖葫芦。”


时洛一时没反应过来,被余邃大力拽到了糖葫芦摊前。


“诶不是,我不吃……”


“拿着。”余邃付了钱,从架子上拿下一串。


又来了,又是道德绑架一直让人尝试新的食物。 


时洛认命,他知道在余邃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可能不吃。少年强行镇定下来,看着这串酸酸甜甜的零食,小小地咬了一口。


余邃没忍住,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。


待时洛捂住了脸,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。


“洛洛,你真可爱。”


 

 

 

08.

那天之后,余邃就回了扬州,临安小霸王又变成了一个人。


不过,时洛却觉得余邃无处不在。热气腾腾的小吃摊,不停叫卖的糖葫芦小贩,哪里都有余邃的影子。


时洛每晚辗转反侧掰着指头,是想领头人快点儿通知他将要南下经商之事,这样又可以见到余邃了。


但他没想到,等到那一天他早早来到集合点时,却不见余邃的身影。


他假装不在意,走到领头人身边,声音听起来就像问一件平常的小事:“余邃呢?”


“余邃?”头儿把东西搬上车,十分艰难地直起腰来,“哦,你说那个郎中啊,他和我们同路是为了摘些草药。任务完成,他就回去了。你不知道吗?”


时洛本来维系起来的不在意的模样瞬间瓦解,他的双手颤抖着抓着头儿的肩膀:“你说什么?余邃…余邃他不来了?”


“是啊!”头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,“洛洛,你怎么了?”


一瞬间,时洛的心中涌起许多复杂的情感。有失望,有愤怒,有不解。曾经那些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,时洛忽然想起,那次自己问他,下次经商他还会不会一起时,他只是摸了摸头,却从来没有回应过。


原来……时洛冷笑着松开头儿,拎起他的包袱往马车上走。


“洛洛!”头儿在身后喊了他一声。


他回过头,目光凶狠:“老子叫时洛。”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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